从北京出差回来已经是三月了，天气依然没有一丝回暖的征兆，济南城到处是又冷又硬。孔勋洗完澡出来，孙殷慧一脸愁容和担忧看着手机，有些犹豫终究还是把手机递给了他，手机视频里熊广搂着刘茵娟的腰亲亲热热走在一家酒店的走廊上。瞬间他觉得背后一阵凉，头上就沁出了冷汗，孙殷慧给他关掉了视频安抚了几句，孔勋冲她摆摆手让她不要说话，就躺下睡了。孙殷慧道：“我把你手机关机吧，你好好休息一下，这些事明天再应付，已经这样了，再也坏不到哪去了”，孔勋苦笑了一下反而有些轻松：“放心吧，不会有人打电话的，就像你说的没法再坏了，无可挽回，打什么电话也没用了”。果然，这一夜，手机异常安静。
这次的视频席卷重来，覆盖了全省甚至全国的各大媒体头条，而距离南山银行上次声明还不到两周时间，孔勋和张淳只能命令宣传部闭门谢客拒绝任何采访，真是一出搬了石头砸自己脚的好戏，上次的声明成了一记狠狠打在自己脸上的耳光。人力资源部很快拟好了熊广的停职审查书，孔勋考虑了一下，找了朱局长一起去向李书记汇报。
看见他俩进来，李书记不自觉皱起了眉头，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俩坐下，没等孔勋开口，李书记冷笑道：“孔勋，我真是低估了你们南山银行，人才辈出嘛，这一招釜底抽薪用得好啊，先放一个短线引我们出手，再放长线一网打尽”，听到一向稳重的李书记今天这样按捺不住怒气，孔勋和朱局长慌忙站了起来，朱局长慌不迭检讨：“李书记，是我监管不力”，李书记并不理他只是看着孔勋，孔勋知道李书记这样说就是认定了是南山银行这次中高层调整引起的内讧，没有明确合理的解释，再多辩驳也无益，而中高层调整又是他定的今年的一个重点工作，本意是想选拔一些有基层管理经验的优秀年轻干部，于是赶紧道：“肯定是我的责任，没做好工作，请李书记指示”。
李书记叹了一口气，失望道：“孔勋，我记得你是多稳妥的一个人呀，南山银行领导层的团结一直是全省其他城商行的典范呀，你年纪也还不大怎么就力不从心了呢？”，孔勋不由吸了一口冷气，李书记这是动了换帅的念头吗？朱局长知道就目前形势没了孔勋南山银行情况只会更糟，于是慌忙替孔勋辩解道：“就是圣人也难免会有疏漏，孔勋这些年的兢兢业业大家都看在眼里，没有他哪有现在的南山银行？”。
李书记点了点头，低下头来继续看自己的文件，任由他俩站着，思虑一会儿轻飘飘道：“不是女人就是钱，葬送了多少豪杰。熊广也是自作孽不可活，免职吧。”孔勋松了一口气，谁都知道唯有这样牺牲一个人才能堵住悠悠众口，想到明天免职声明一出去，就会有很多人大快人心地看着新闻幸灾乐祸，根本没人会关心离开这样一个他们眼中“罪有应得”的老淫贼，南山银行就会切断所有来自政府的资源，而那部分正是各家银行争抢的优质存款。回去的路上他头痛不已，这样的媒体时代让他想起了古时给山神河神献祭活人的愚昧。
孔燕然去看了刘茵涓，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可以劝慰的话。刘茵涓打开门看见她也不意外，回到沙上自顾自吃着方便面，孔燕然瞥了一眼，面是煮的不是泡的，里面还加了鸡蛋，看来她虽然没有去上班但是也没有对这件事过于焦虑，想必是已经有了稳妥的打算，不由对她心生佩服。于是笑道：“就煮了一碗啊，没有我的呀？”，刘茵涓知道她是玩笑于是抬起头笑笑道：“只剩一个鸡蛋了，再煮面你就只能干吃面条了，真饿就自己叫个外卖”。孔燕然没好气瞪她一眼，自己去冰箱翻出一瓶饮料，装作不经意道：“你打算以后去哪里呀？”，刘茵涓埋头吃面：“还能去哪里呀，回去好好上班呗”，孔燕然怔住了，转过头来看向她：“可是......”刘茵涓皱了皱眉头打断她：“我是南山银行经过正规程序招聘过来的，学历符合要求，专业对口，工作没有纰漏，签了正式的劳动合同，这么难得的工作机会难道因为几句闲言碎语就要我放弃吗？我可没那么傻，谁爱嚼舌头谁嚼去”。孔燕然呆住了，看着漩涡中心的她一丝不苟地吃着面，放佛那些惊涛骇浪都被她轻轻一捻关在了门外，她坐到她身边：“你能这么想太好了”，想起那一晚那个在寒风中痛哭流涕的女孩，和眼前这个镇定自若的女人截然不同，大概是真正的大风浪最能让人成长吧。
熊广的免职文件一经签就立刻送到了各个媒体面前，就像一剂清凉败火的神药，一下止住了热气沸腾喷涌着的舆论。宣传部总经理在会议室汇报完长长舒了一口气淡淡笑道：“这件事总算告一段落了，孔勋扯了扯嘴角勉强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容道：“辛苦了，好好休息一下”。张淳道：“必须立刻有人来接替熊行长，现在最关键的时候，如果工作做的及时，力度够大，熊行长手里那些资源还是能够挽回一部分的”。孔勋点点头，若有所思道：“嗯，马上开始副行长的选拔，我也想看看咱们这些中层里有没有这样一匹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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