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然字辈”再聚
这个决定对于孔燕然一点儿都不难做,一回到济南,一进入孔家,她就能够感受到伴随自己17年的那种孤独和恐惧又回来了,郝梅毫不掩饰的厌恶,孙殷慧绵里藏针的嫉恨,如果没有孔勋只怕她早就被送到孤儿院了。但是孔勋毕竟是自己的父亲,而且从小到大孔勋对她的宠爱远孔素然和孔浩然,虽然直觉让她丝毫没有怀疑张淳的理由,但是孔勋这个董事长虎落平阳的话,张淳这个行长是受益最大的,这一事实的存在让她不能不提防着,冷静了一晚后她决定自己先去追寻母亲当年最真实的情况,当然这件事不能求助于孔勋更不能求助于张淳。
她思索了一番,打开微信,在群聊里了信息:“伙伴们,我回来了”,这里面是她那几个从小一起在南山银行家属院长大的朋友。孔勋、张淳、孙建华是同一批进入南山银行的元老,又是最早提拔的一批青年支行行长,关系很铁,彼此来往都很密切,三个人一起互相扶持着爬到了南山银行的最高管理层,在孙启然和孔燕然相继出生后,三家干脆决定孩子名字里都带上“然”字,成了“然字辈”一代,有了父母的关系做基础,“然字辈”们就像兄弟姐妹一样在家属院中长大,虽然后来家属院搬迁,三家也各自搬到了济南的不同地方,但是“然字辈”们从小长大的情谊却依然不减,往来更加密切。
孙启然正在审讯室和刚抓进来的入室盗窃犯较劲,这是一个狡猾的惯犯,对付警察很有一套,油嘴滑舌拒不认罪, 按照规定不能动手逼供,孙启然饿了他两天之后,拿着自己的午饭坐到这家伙对面,一言不津津有味地吃饭,犯人饿的眼冒金星,心理防线渐渐松懈,开始有些动摇,孙启然装作浑然不觉得样子打了个饱嗝悠然的拿出手机看微信。看见孔燕然的信息他怔了一下,随即欣喜地欢呼了一声,甚至给了不明就里的嫌疑人一个友好的鬼脸,兴奋地跑出了审讯室吩咐徒弟小高继续审自己换了便装,钻进车里一路欢歌奔向孔燕然来的地址。
孙启然是南山银行监事长孙建华和前妻的儿子,“然字辈”里年龄最大的。从小他一直乐于充分挥老大的带头作用,但凡家属院里有逃课、打架一类的劣迹被现,大人们总会第一时间想到孙启然。有一段时间楚留香风靡全国,孙启然便拆了家里的床单系在背后威风凛凛带着一众小弟小妹们跑去“行侠仗义”,可惜走到最后小弟小妹们又累又饿嗷嗷的哭成一片,局面没有控制住以至于至晚未归。亏得南山银行网点遍布全济南,十来个大大小小的孩子目标也很大,大人们疯找一阵很快就找到了。
孙启然一路奔放着调皮到长大成人,勉勉强强读完高中后,正值孙建华事业也进入了高峰期,也有了经济基础,他本想送儿子出国留学镀金,怎奈孙启然满腔热血要当兵,孙建华自然是坚决不同意,既是心疼儿子在军营受苦,更是为他前途考量,出国留学回来好歹是个海龟,当兵回来只怕是个兵痞。为此父子二人冷战很久,亏得孙启然后妈严莉辛苦地两边调停,总算让孙建华同意了,严莉眉开眼笑送孙启然去了部队,十分得意自己的聪明才智,既卖了孙启然一个大面子更是省下了一笔不小的开支。好在孙启然也争气,当兵回来之后进了公安局,当上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捕快”,怀着对工作的一腔热血没几年就荣升队长。
孙启然赶到孔燕然公寓的时候,他小时候的“队伍“几乎都到齐了,张淳的独生女张怡然,自己的龙凤胎弟妹孙霁然和孙诚然,孔素然大概是今天没课也过来了。他顾不上跟其他人打招呼,眼光径直落在孔燕然身上就再也挪不开了,他每次见她都会有一种惊艳的感觉,总觉得她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妩媚更漂亮,他不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的思念越加浓郁而已。孔燕然并没有随着岁月越来越漂亮,只不过出国的几年里没有了来自郝梅和孙殷慧的压力,她变得独立坚强,神情里少了胆怯和畏惧,多了镇定和从容。
孔燕然冲他莞尔一笑,倒了杯香槟递过来嫣然道:“启然哥你来得最晚,干了吧”,孙启然还没完全从他的惊艳中反应过来,只是怔怔的看着她笑着,他很开心,漫长的等待他终于等到她了,这样的开心他其实笑不出来反而是一种酸楚,但是如果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又害怕被其他人看出来,他只能这样僵硬地笑着,木然的接过香槟来一饮而尽,这才清醒了一点儿。
“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没几天”。
“什么时候回去?”。
“不准备回去了,想在济南展”。
孙启然小心翼翼的问着,眼前的人美好得不真实,像是科幻片一样,看着是人其实是个影像,他害怕自己动作太大声音太大都会把这个影像吓得魂飞魄散。直到听见她说不准备回美国才反应过来,又一层欢喜的巨浪拍上了岸边,他只好继续把僵硬的笑容挂出来掩饰自己的狂喜。
张怡然笑了道:“哪有刚回来就赶人家走的?”,张怡然和孔燕然同龄,毕业后就到了市政府工作。父母聪明的家庭孩子一般比较笨,相反父母不够聪明的家庭里孩子一定是聪明的,这是孔燕然在南山银行家属院生活的时候自己总结出来的一条法则。张怡然的父亲张淳小心谨慎非常稳重,张怡然的母亲代贞又是一等一的精明能干,于是张怡然自然而然成了这条规则的牺牲品,大大咧咧,口无遮拦,又带着独生子女与生俱来的自私和高傲,但从另一方面看这又不失为“天真可爱”的一种解释。
孙启然这才觉出自己问燕然的归期问得太着急了,完全没意会到张怡然只是个玩笑,慌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偷偷睨了一眼孔燕然唯恐她误会。
几个人聊了聊各自的现状,又问了孔燕然美国的一些趣事,慢慢气氛又火热了起来,孙启然也渐渐放开了,找到了曾经“然字辈”们亲热的的感觉,和一群人打成了一片。孔燕然叫了外卖,又开了几瓶干白,几杯酒下肚大家纷纷起哄孙诚然唱歌,孙诚然今年大四,在学校有自己的一个乐队还颇受追捧,他因为平时参加的表演很多,倒也不推辞,只是有些为难道:“我只是想来给燕然姐接风,没带吉他来呀”,孔燕然冲他眨了一下眼:“休想找理由,我这里有伴奏”,说着关掉了客厅大灯换上色彩各异的射灯和灯带,接着又打开了数码电视连接上音响把话筒递向孙诚然,一群人欢呼起来,孙诚然也大大方方唱起了一《sugar》,孙启然坐在沙一端慢慢小口抿着干白,透过绚烂的灯光隔着有些嘈杂的音乐看着和四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地聊天,时不时传来清脆的笑声,很是心醉,恍惚中他看见孔燕然似乎也偷偷瞄了自己几眼,他使劲摇了摇头,以为是自己幻觉,孔燕然一向对自己都是礼貌有加不冷不热地保持着距离。
孙诚然按下了暂停键,音乐戛然而止,颇是不满道:“好啊,你们把我当免费背景音乐了,我不唱了”,话没说完,孙霁然一个靠枕就飞了过来:“臭小子,脾气还大了,揍他”,说完和张怡然一起将孙诚然扑倒在沙上,故意揉乱他每天花很长时间整理出来的型,又挠他痒痒,三个人闹作一团,孙诚然慌不迭的喊:“哥,救命呀”,孙启然却装作没听见一样放下酒杯走向厨房:“我去烧点水”。
一直到深夜,众人方才尽兴,孔燕然送走了他们,却并不着急换睡衣、收拾客厅,悠悠然靠在沙上等着,果不其然不到半个小时,孙启然打来电话:“燕然,你最近好吗”,孙启然带着微醺的醉意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刚才已经被其他人问了很多次了。孔燕然嘴角飞扬起了胜利的一丝浅笑:“启然哥,你上来吧,陪我一会儿”。
孙启然怔了一下几乎不敢相信,他看了一下手机确认不是自己臆想的幻觉,便调转车头飞一般奔向孔燕然的公寓。临到门口他倒异常忐忑起来了,像是参加一个未曾谋面的相亲一样,不知道门打开后那张脸还是不是照片上的样子,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刻自己对于燕然并不是单纯的精神上的爱慕,身体上也蠢蠢欲动地期待着。他犹疑着敲开了门,却看见孔燕然一脸的泪水,顾不上为自己刚才龌龊的祈盼自责,跟着燕然进到客厅慌不迭地关切道:“这是怎么了?”。
孔燕然倒在他肩上并不言语只是哭泣,孙启然呆住了,也不再开口只是静静抱着她。隔着轻薄的真丝连衣裙他能感受到她炙热柔软的身体紧贴着他,可是他毕竟是一个已经出师的刑警,洞察人心的水平已经是炉火纯青,他明白越是大的诱惑越不会是无缘无故,一向敷衍他的孔燕然不会平地而起就喜欢上了自己。他在心里颓然地叹了一口气,轻轻呢喃道:“燕然,我会跟以前一样一直保护你的,你有什么难事尽管找我”。
孔燕然的身体稍稍僵了一下,有些尴尬自己的意图被他识破了,好在趴在他肩上他是看不见自己表情的变化的,短暂的沉默后孔燕然道:“启然哥,我不过是突然想妈妈了,你我都是在后妈白眼里长大的孩子,所以我才会想起让你陪陪我”,孔燕然轻巧的扳回了局面,孙启然对于后妈的理解和孔燕然是不谋而合的,孙殷慧和严莉都是非常“合格”的后妈—擅长在丈夫面前演戏维持家庭的和谐,他和孔燕然都没少穿后妈的小鞋,想到这些他再不敢怀疑,反而很是愧疚自己刚才自私的猜度,更抱紧了她深深把头埋进她的头里:“对不起,燕然”。
孙建华是三个人里面年龄最大的,上有孔勋能力和背景都高他一等,下有张淳兢兢业业一丝不苟,知道自己再想有什么展也难了,对于今天的地位也很满足,挂着南山银行监事长的头衔,满足于有待遇无实权的逍遥日子,每日工作不过是“代表董事长”,“代表南山银行”“代表行长”出席一些无足轻重的会议和活动,喝喝小酒唱唱歌,不参与任何政治争斗不做任何决策,这样的人当然是最安全的,孙启然自然也就是可以放心求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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