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秀儿和一蛋在家,孔燕然单调的生活变得充实了起来,每天早上上班前有秀儿做好的早餐,每天下午回家有一蛋诚挚热烈的拥抱,她很满足这种被需要被等待的感觉,似乎是她一直渴望的家的感觉。能够被平等对待是最彼此最好的尊重,家人如是,朋友如是,亲人亦如是。
周五下班时分,她收到了张淳的短信让她晚上七点带秀儿去新普特西餐厅吃饭,孔燕然虽然不知道具体的计划,但是她隐隐地预感到秀儿平静的日子怕是要被打破了,想起秀儿最近渐渐红润起来的脸色,慢慢活泛起来的眼神,她有些不忍,紧紧攥着手机呆呆地坐了好一会儿才收拾东西回家。
晚上,孔燕然如约抱着一蛋带着秀儿来到了新普特餐厅,这是济南规模最大的西餐厅,装潢精美,环境幽静,服务员一看就是经过层层选拔而来,不仅相貌端正、身材适中,而且训练有素彬彬有礼,一路把他们送进了张淳已经提前预订好的卡座里,是二楼临窗最好的位置,一眼望去餐厅一楼尽收眼底,今天是新普特餐厅的2周年庆,一楼大厅正在举行庆祝活动。有别于别的商家活动时的低俗和喧嚣,这家西餐厅的主人看来很有品位,弹钢琴的是一位身姿绰约的女孩,萨克斯手是一个高挑英俊的男子,大小提琴是一对双胞胎姐妹,一个个从容地演奏者,舞台上的芭蕾舞演员昂挺胸保持着优雅的微笑快旋转着。
一蛋对这些并不感兴趣,点完单就跑去餐厅的儿童游乐区玩去了,秀儿则饶有兴趣地看着楼下的演出。一曲舞毕,一男一女两位主持人走上台开始本次活动的开场白,然后逐一介绍坐在第一排的嘉宾,都是在济南商界和政界颇有地位的年轻人,孔燕然并不认识也不感兴趣,低头欣赏餐厅制作精美的菜单。当“吕尚”两个字刺入孔燕然耳朵的时候,孔燕然吃了一惊本能地抬起了头望向窗外,看见一身阿玛尼西服的吕尚正站着转过身来向身后的人群招手示意,而主持人嘴里满是溢美之词介绍着他,“济南杰出青年”、“优秀创业先锋”、“济南最美慈善家”……,介绍完毕,主持人似乎是为了调节一下气氛,又戏谑地加了一句“吕总经理现在还是单身哦,妹子们把握机会”,然后就听见人群中一片女人的尖叫,孔燕然不自觉地冷笑地哼了一下,很快她觉出自己的失态,慌忙看向秀儿,这才现秀儿目不转睛地盯着楼下神采飞扬的吕尚,脸色苍白没有任何表情,目光凝滞了一般。孔燕然松了一口气知道秀儿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很是心疼也有些担忧就这样毫无防备的揭开了秀儿的伤疤。
孔燕然轻轻抚了一下秀儿的肩膀:“姐,上菜了,我去叫一蛋过来吃饭”,秀儿木然地点了点头,孔燕然松了一口气,看来秀儿远比想象中坚强,她刚才特别担心秀儿经此刺激再出现神经错乱的情况。殊不知在命运的蹂躏下,如果选择了活下去,那么只能自己不停地拓宽自己的心境,在血肉模糊中打通一条路,那条路叫“放下”,秀儿在今天看见吕尚之前以为自己心中的路已经打通了,但是刚才她心里熊熊燃起的怒火已经让她明白不甘心和放下是两回事。是的,她不甘心,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人渣败类可以这样衣冠楚楚享受着命运的眷顾,8年前的冤情不知道还有没有雪耻的可能,她一直没有放弃过。
这两天孔燕然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秀儿,唯恐她会突然爆,好在秀儿只是多了几分忧虑并没有表现出来其他反常。周天的时候,孔燕然和张淳一起送秀儿回去。一路上三个人都心思各异所以话不多,唯有一蛋依然意犹未尽的兴奋着,并且无限期待着下次再来济南。张淳对于秀儿表现出来的平静显然是有些失望,默然开着车只是偶尔简短地回答一下一蛋一连串的问,孔燕然心里是矛盾的,她希望秀儿说什么,又希望她能放下仇恨,可是她知道她的平静已经被打破了,只是不知道这破土而出的对于秀儿到底是幸运的转折还是又一次厄运。
到了村口的时候,秀儿终于还是开口了:“淳叔,我想问你个事情”,张淳看似平静的地缓缓停下车,孔燕然却分明看见了他微微抖的手指正欢快地敲击着方向盘,孔燕然莫名地心里涌起了些许反感。
秀儿让一蛋先回家,很平静地把8年前的故事讲了一遍,然后问了一句:“淳叔,我还想再告他一次,有希望吗?”。孔燕然知道自己应该表现出来惊讶、愤怒、同情来配合秀儿的故事,可是她平静地坐在副驾驶一言不,张淳转过头来完成了这一系列的动作和表情的表演:“太可恶了,简直无法无天,等我回去给你问问,毕竟8年了没有证据没有证人,也不知道当时有没有立案”。秀儿眼睛里闪出一丝希翼的泪光,孔燕然终究不忍转过头来安慰道:“姐,不要多想,好好生活,我一定会尽力帮你的”。
张淳开着车归心似箭一样开着车回到了济南,一头扎进了长清区的公安分局里,孔燕然不得不小跑几步才跟上张淳的飞快的步伐。一打开局长办公室大门,张淳甚至连个招呼都没打,冲着办公室里正低头看报纸的中年男人道:“老6,可以开始了”,因为激动声音有些微微颤抖。6局长愣了一下站了起来把张淳和孔燕然引进房间坐下,看得出来他有些犹豫:“老张,你要考虑好,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而且我们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张淳沉默了一下,平静而笃定的看向6局长:“不会失败,今天的每一步都是一分一毫计算好的”,6局长也点了点头:“也罢,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帮你一次就算输了我也不过是丢掉头上的帽子,只要你考虑好了,我全力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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